\r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  傲长空逮捕审问了再多的人,抓不住置曙暮辉于死地的关键,依然不能毫无顾忌地死他这只虱子,最后不得不套个滥用私刑,公报私仇的罪名,撤他的职。\r \r   退一万步讲,自古邪不压正——戏文里不都这么唱的,读过封建史的都能溜两段,什么奸佞权倾一时,忠良残害殆尽,帝王遭受蒙蔽,不过黎明前的黑暗,艰苦卓绝的斗争和永不磨灭的意志终会感动上天,英明神武的圣主降下雷霆万钧,刹那间拨云见日,四海升平,忠臣沉冤昭雪,恶贼报应不爽,明主万世景仰,端得是一片皆大欢喜。\r \r   然而,美丽的戏文,不过是上位者独有的狡黠,唱得演绎传奇的戏子,嗑着瓜子的听众,包括故事里外无处不在的正邪忠奸,纷纷相信帝王是权力唯一的化身,他们无所不能,他们岿然不动,他们……永不犯错。\r \r   “请城主恕卑职不便行礼。”曙暮辉坐在审讯椅上,眼里仿佛住着云幂灯的一丝魂魄:“不知您莅临廉贞,有何贵干?”\r \r   ——你与谁共能源如铸?是我,是我们,被你仿佛看垃圾般蔑视的这种人互相倾轧厮杀着,你才得以高枕无忧,你需要这样,你只能这样……你理应讨好我们,现在却妄图挑战这千万年来的秩序,用它赋予你的一切?\r \r   你不会赢回什么的。\r \r   而且你似乎还忘了,我“迫害”的对象,可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。\r \r   人们对于“替天行道”的人,总是毫无底线地宽容,不是吗?所以,看着吧,亲眼看着吧,我会出去的。\r \r   “城主您那天扛回去的可是个十足的宝贝。”曙暮辉得意忘形地笑起来,那个笑容异常龌龊:“您或许不太了解行情,像他这样,被精心开发得恰到好处的性奴隶,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,凭他的姿色,还有过去的身份,卖到黑市上,不知有多少人会一掷千晶。”\r \r   他对傲长空狰狞的表情视若无睹,似乎陷入了某种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迷狂:“您处心积虑想要保他,这么三番五次地对他法外开恩,他却不知好歹,没准……依我看,他好的就是‘那一口’,有句话说得好,物尽其用嘛!您不如投其所好,好好用用他。唉!只可惜……”\r \r   在场负责审讯的军官是傲长空的心腹,绝大部分人虽不齿风万里的行为,但风万里毕竟是傲长空的同门师哥,不能不顾及傲长空的感受,况且内心深处,他们对那位风华绝代将军的残影亦存有一丝怀念,不忍过分侮辱。所以,下流至极的诋毁一出,已经有人上前打算制止,却被傲长空伸手拦下。\r \r   “……将军?”\r \r   傲长空手臂青筋毕露:“让他说完。”\r \r   “……只可惜,他是个男人,还叫您抢了先,不然我说不定要想办法,把他调包请回家里,用那一指粗的铁链吊在床前,每天做些快活事儿呢。”\r \r   “城主——!”\r   \r   一直在旁严阵以待的相星渊第一个冲上去,拼了被不受控制的战斗能量生生震断一根肋骨,才夺下差点插进曙暮辉嘴里的巨剑,把他和傲长空分开。\r \r   傲长空翻转过来的手心和指尖,全是狂怒之下,指甲刺破皮肉,流出的血。\r \r   于是,经由相星源这个内部渠道得知事件始末的星天罡,不日便再次踏上了拜访天枢的悬浮梯。\r \r 注:\r   语出芥川龙之介《虱》\r \r [newpage]\r [chapter:◤长空万里如彀◢  营苟·ⅩⅩ]、\r \r   星天罡是在军部机密频道里和相星渊接上头的。\r \r   连通前他仔细检测过住处环境的信息保密程度,确保没有什么隐秘的监听设备和程序。托傲长空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福,这种顾虑其实不再那么必要,他们在明,谁站这队一目了然。而且,和第五军区的现状类似,通讯部门已由军部暂时接管,人选还是左右两军高层与傲长空共同拟定的,原来的整套班子,算是难得地放起了长假。\r \r   投影那端的相星渊见他坐到桌前,还不很放心地左右顾盼,转回头来先态度诚恳地道歉,才询问自己的康复情况,禁不住轻笑。\r \r   外界盛传公墓阶前,右军将军星天罡受风万里穿胸一剑,侥幸死里逃生,一片赤胆忠心惨遭辜负。正所谓物极必反,痛感故主执迷不悟的星天罡,无法再接受傲长空城主对风万里的屡次纵容包庇,继天枢议事厅当场未果后,他于会客室再次和傲长空发生争执,两人不欢而散。\r \r   绝大部分不明就里的能源之城人,只道他身居高位却连受委屈,难免怀恨在心,除非焦头烂额的傲长空做出一定让步,否则星天罡将始终作壁上观。\r \r   ——颠倒黑白,混淆事实,真是可爱的误会,正中他们所有知情人的下怀。\r \r   相星渊不知道那天他们具体谈过什么,他只确信星天罡从来没有,也不可能和傲长空一拍两散,虽然,傲长空那天回来的时候气得够呛,这也是事实。\r \r   星天罡私底下和现任左军将军来往密切,倾力相助,左军调查取证的整个过程,不乏右军的身影。相星渊敏锐地察觉到星天罡可能掌握着某个非同小可的——或许应该称之为“问题核心”的东西,他旁敲侧击,试图引导傲长空的方向不发生偏差,却拒绝提供捷径。\r \r   教科书式的欲言又止,像远古传说里的预言家。\r \r   相星渊顿时理解了自家城主的懊恼,傲长空可不是那种对知情不报的神棍宽宏大量的家伙,更何况这个顾忌着天打五雷轰的神棍还被他默认成了自己人。然而,同样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副官的左军将军比傲长空更能体谅星天罡:他确实有所保留,他毕竟不遗余力,二者其实并不。\r \r   而所有这些似曾相识的默契配合,连相星渊都有些感慨。\r \r   柔和到仿佛能化开的表情,在现任左军将军脸上可不常见。星天罡一时怔忡,与他对视了一会儿,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很可能和自己,不如说,和风万里密切相关。\r \r   相星渊希望星天罡能保持平常心。\r \r   他的措辞非常谨慎。\r \r   “我来之前,已经从相星渊将军处了解过事件的始末,在我的要求下,他转述了某些……关键的供词,虽不是原话,但我认为,意思应该基本到了——城主,我理解您的心情。”当着傲长空的面,星天罡先把这话抛出来,意在表明他绝不是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,直接窜上天枢说风凉话:“只是短时间内,您办的人太多了。至于,曙暮辉……”素来平易近人的前右军副官目露厉色,冷冰冰道:“我不建议您就‘这么’杀他。”\r \r   眉毛胡子一把抓,致使局势动荡,人人自危,不是明智之举。\r \r   “我理解您的心情”?傲长空眉尾飞挑,奚落的话刚到嘴边,不得不就此咽下。星天罡这招先发制人使得好,深得风万里的真传,傲长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惋惜着,他要没表示知晓曙暮辉大放厥词的事,自己就能借题发挥,强行把肯定不会愉快的谈判扼杀在摇篮里。\r \r   机战王在上,为什么自己就不肯避着星天罡这个混蛋一回呢,他可不能保证每次都忍得住,不去抄星天罡的家啊。\r \r   “相星渊?”傲长空左手手背支腮,露出惨白的包扎,语调慵懒。星天罡今天见着他的时候,傲长空就是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,倒不是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,更像长期缺乏睡眠时的精神萎靡,也不知道状态持续了多久:“你们俩现在里应外合,倒是把我这个城主吃得死死的嘛。”\r   \r   星天罡……星天罡突然间觉得,自己头顶飘过几个大字——\r \r   没事找事!虚张声势!\r \r   “……敢问城主,依您看,左右两军谁是里,谁为外?”星天罡痛心疾首状:“城主上任还不到一个月,就要迫不及待地排个上下尊卑,寒了全城将士们的心吗?”\r \r   没关系,我已经看穿你了,不好好说人话是病,得治!\r \r   “……”\r \r   这回,换能源之城的城主正襟危坐,上下左右把他瞧了个遍,表情,如果有,很惊悚。\r \r   ——你、你是我师哥请来的救兵吗。\r \r   “他们死有余辜。”他直视星天罡的双眼:“如果你早把东西交给我,要办曙暮辉根本不成问题。”\r \r   星天罡呼吸微微一滞,心知傲长空到底是怨了自己:“那些证据我们一时间消化不了,出入太大,目前,很多线索已经断了。”他沉吟片刻,松口道:“我可以拷贝一份,由您带给将军,对照眼下的情报协助您进行战略调整。毕竟证据由他亲自整理归纳,上手更容易。”\r \r   起初星天罡以傲长空正在气头上,不具备基本判断能力为借口,坚决不肯把数据库交到他上,固然是一种考虑,但不是主要的原因,此时字字句句,方是实情。事发当天傲长空打草惊蛇,又一再错失良机,致使对方及时销毁大部分罪证,蛰伏避祸,形势相较风万里调查成型之际,已经天翻地覆,贸然开放旧的数据涌入,极有可能忙中添乱。\r   \r   现状如此,指责傲长空过分冲动,质疑他是否能平心静气应对,在当时的星天罡看来,亦不算是完全冤枉了他。然而,也正是在敌方注意力被傲长空高调吸引后,星天罡才得以从虎狼环伺中抽出身来,集中精力和清云逸一起,逐步厘清错综复杂的证据链,密切配合左军的调查。\r \r   以权谋私的人永远不会囿于某一个领域的权钱交易,确实如傲长空所说,这帮人的罪行罄竹难书,目前掌握的证据足够将他们处以极刑。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,获罪的理由太散碎,根本达不到并案,且办成桩大案一网打尽的程度。\r \r   时机虽然不是最好的,但那层窗户纸已经彻底捅破,他们需要深挖,需要联合对现有数据库了如指掌的风万里,给予对方迎头痛击。他们还不能杀曙暮辉,作为医疗资源沿“廉贞-黑市”黑晶链的流动上关键的环节之一,他嘴里窖藏着不可或缺的供词。\r \r   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了他。\r \r   傲长空却笑:“我不会把他牵扯进来。”\r \r  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微笑,刹那间宛若春风化雪,目光融成片润物无声的柔暖,道不尽的宠溺和缱绻。然而浮雪消尽,冰原乍现,万丈寒冰中封冻的魔龙金瞳线立,投来一个足以吞噬所有光芒的凝望。\r \r   星天罡仿佛正徘徊在一座深不见底的渊谷边缘,在傲长空那种回声般亘古不变的渺远中,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一闪而过,惊出他额角的冷汗。他努力忽略越来越强烈的不真实感,声音却有些发虚,像被谁猛然抽空地基,无端地失了哀叹的气势:“……我早该想到,采取这一系列措施前,您根本没和他商量过。”\r \r   “我为什么要找他商量。”\r \r   能源之城的城主微微睁大眼,表情很莫名其妙:“星天罡,他已经不是你我认识的那个风万里了,现在他无所用心,胆小怕事,你觉得我们能商量出什么结果,他还会给我什么像样的建议?”傲长空耸一耸肩,那个诉说着“不过如此”的动作,经常在饱经沧桑的中年人身上看见,带点玩世不恭:“至多是那些个老生常谈的对策,推他一人上断头台,从此万事大吉,他巴不得这样,好满足他那舍身取义的牺牲强迫症……个狗日的。”\r \r   “……可他已经被牵扯进来了。”\r \r   脏话以外的部分精辟得让人想鼓掌,但脏话……星天罡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。\r \r   傲长空刚刚是不是骂人了,骂的风万里是不是?\r \r   他登时义愤填膺地直起身:就事论事,骂人是不对的。\r \r   ——而且麻烦您不要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将军好吗?我一不小心知道原来还可以骂他骂得这么直接,以后万一绷不住骂得一模一样请您负起百分之百的责任来谢谢。\r \r   这个插曲就像嘈杂喧嚣的教室内,所有学生不约而同停止吵闹剩下的静寂般难以言喻。星天罡到底没就傲长空身为师弟,对师哥启用脏话是否合适的问题,和骂完后自己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微妙的傲长空深入探讨——他们默契地无视掉了它。\r \r   右军将军开始向傲长空解释风万里无法置身事外的原因。\r \r   曙暮辉被捕,通讯部门遭到接管后,云幂灯一方的暗中活动从未停止,起初的发声紧扣“先逮捕后查证”的程序性问题,如今还追加某些谣言,意指风万里利用城主的不忍心大施苦肉计,在傲长空面前搬弄是非,在能源之城内部蓄意制造混乱。\r \r   傲长空有种插话问星天罡“诶这剧情的走向怎么似曾相识呢”、“眼瞅着就要往‘清君侧’发展了是不是啊”、“哎妈我想起来在哪儿看过,《商歧冷传》你读过没”的卖安利冲动,奈何星天罡一板一眼的情况汇报听上去应该下了很大功夫,他实在不太好意思在中间插科打诨。\r \r   右军将军最后补充了个人看法:公众的关注点向来转移得很快,所以谣言可以置之不理。不过相应的,案件进程需要加快,对外围犯人网开一面,日后再清算,使主干案件的脉络及早突出,届时,谣言当不攻自破。\r \r   核心思想就是,争分夺秒,多快好省,跑步迈向。\r \r   那么,风万里的助力必不可少。\r \r   思想成熟、战法犀利的危机公关,傲长空并不吝惜赞美,只可惜,星天罡从根本上就误会了他真正的目的。\r \r   他不像他们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渴望立即复仇,像期待一场盛大的烟火。\r \r   一味追求声势浩大的绽放,就不得不迎接满地灰烬,如今的他,早已不愿付出这种代价。\r \r   傲长空不再能容忍,掩藏起自己真实的感情,假装对风万里的生死荣辱毫不在意,生生压抑得那个他最是看重的人,成为某些人眼里流浪在街边的一条疤瘌狗,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。\r \r   不能袒露逆鳞,绝非什么形势所迫,而是因为,曾经的傲长空太过软弱。\r \r   从现在开始,他会让所有将战火牵连到风万里身上的人付出血淋林的代价。\r \r   ——哪怕,仅仅动过那个念头。\r \r   云幂灯的自我,在傲长空连日来的精心设计下极度膨胀,他半信半疑了傲长空所表露出来的对风万里不同寻常的在意,以为胜券在握,有可能逼傲长空为保全风万里而偃旗息鼓。污蔑风万里正是云幂灯发出的一决雌雄的信号,毕竟要办那种滔天大案,岂在朝夕?\r \r   问题是,傲长空什么时候稀罕过一战成名?\r   \r   他很无辜:那种事他们从哪儿听说的,难道他在他们梦里白纸黑字地立过字据,誓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?\r \r   无稽之谈!\r \r   “他这是在同我叫板,那么,是时候摊牌了。”\r \r   傲长空点点头:“我会下令,择日处决曙暮辉。”\r \r   兵法有云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,自以为无所不能的长老即将遭到最刻薄恶毒的戏耍。傲长空掐着这个时间点处决曙暮辉,就像一根针,扎进鼓涨的气球,顷刻之间,不可一世的气势,连同之前给予的劫后余生的狂喜,都将化为乌有。\r \r   以剥夺曙暮辉的生命为信号,傲长空至此鸣金收兵。他不赶尽杀绝,却不代表他会放过云幂灯,明暗的立场业已倒转,没有任何事物足以支配能源之城的城主,真正有权掌控游戏节奏,收放自如的,唯有他傲长空。\r \r   所以,他和云幂灯,还来日方长。\r \r [newpage]\r [chapter:◤长空万里如彀◢  营苟·ⅩⅩⅠ]\r \r   数日后,天枢杀令在一片司空见惯的祥和中,于第五军区监狱内的空地执行。\r \r   曙暮辉没能接受注射,按道理他够格注射——要知道特权无处不在,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,而不成文的东西,总是比白纸黑字的玄妙很多,连接待死神的方式都可以商榷,亦是不足为奇的。他生前大小是个官,是官就意味着大言不惭些讲,曙暮辉算得城主的左膀右臂,或者至少也应该是傲长空皮下一颗不痛不痒的淋巴结。傲长空清理他,那可不比捏爆只虱子,要动刀,得打麻药——看,注射,就这么简单。\r \r   然而特权到底要分大小,命令如此,行刑的刽子手又一早换成傲长空麾下的士兵,没人认为应该提出异议。最终是一束激光奉命射入眉心,笔直击穿曙暮辉的颅骨,创口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被高温烧焦,非常整齐漂亮,所以血流得相当节制,很能叫人联想起第二军区医院广泛应用的镭射止血。\r \r   曙暮辉到死都不能相信,傲长空儆猴时杀的那只鸡竟是自己。\r \r   他更没有渠道知晓,廉贞区治安维持与联防处处长的死,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,真正意义上的朝野震动。\r \r   “渎职怠政,警匪勾结,致使黑道大行其是”?官员将领们讶然:第五军区是有黑道,但那不过是群窝里横的小混混,犯点偷鸡摸狗采花斗殴的罪,鸡毛蒜皮的,换谁最后不都得抓到情愿睁只眼闭只眼,怎么就为这事丢命了。\r \r   “整肃廉贞,维护公正,坚决打击挟私报复”?吃瓜群众们嘲讽:说得比唱得好听!风万里得亏是有城主您这个大靠山,给人往死里整还能出口恶气,咱们可没那么好的福气,被日理万机的城主记挂,亲自探监……等等,城主您这不是正在带头公报私仇吗!\r \r   所有人都感到茫然: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叛徒,下场再怎么凄惨……好像都不过分?不能因为他是您师哥,您对他余情未了,就搞特殊化,这道理城主您应该明白啊!\r \r   傲长空不明白。\r  \r   越过军法处,天枢陆陆续续处决了一批罪证确凿的官员和将领,牵涉的部门众多,且罪名大同小异。公共论坛上百家,为此次严惩官员的动机该如何定义,程序是否合理,以及整治究竟能不能取得成效,各路观点撕得天昏地暗。起初嘹亮的质疑反而渐息,连谣言的第一波信徒都觉得,区区一个风万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,以前同门兄弟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,也没见城主对他言听计从,现在说全是为他?不能吧,这是非风万里真要去搬,首先得叫傲长空相信全城的人都得罪过他啊。\r \r   新的谣言不胫而走,拥护者们相信自己才是真理的伙伴,他们热情洋溢地宣称,一切都是城主的风险投资,傲长空老早就看不惯城内某些尸位素餐的官员,立志从制度上、从根本上加以变革。奈何这项事业注定要遭遇不小的阻力,稍有不慎局面就会失控,但我们城主是谁,足智多谋的傲长空啊,开头就留好了退路。你以为城主冲冠一怒为蓝颜?Naive!风万里那只不过是个推出来的活靶子,事办好了,城主名利双收,还要白落个惜重手足的美名,和他称兄道弟的将领可不得死心塌地。万一搞砸了,现成的替罪羊在这儿,象征性地再给一小撮死人翻个案,谁敢说他的不是。\r \r   高,实在是高,没想到傲长空你这浓眉大眼的,也是这样的城主,套路玩得挺溜。\r \r   ——这逻辑我们给自己打82分,剩下18分以666的形式发放,怕在座的各位嫉妒。\r \r   傲长空的形象顿时阴险起来,还阴得光芒万丈。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,但至少每个人都知道,傲长空绝不好惹,风万里则或是不能惹,或是惹也没什么意义。本打算集火风万里一波带走的云幂灯集团按兵不动,平时手脚不干净如今做贼心虚的军官安静如鸡,结果还在跳的竟是些不折不扣的清流,揪住傲长空私闯廉贞、未判而决说事。\r \r   这个结果,成天忙得脚不点地的傲长空感到啼笑皆非,干脆不予理会,一头扎进材料里研读案例,拟定改革措施,完善第五军区总医院、廉贞监狱、信息部门和其他机构的制度,并不忘偶尔杀人以儆效尤。\r \r   艰难跋涉在适应师弟阴晴不定性格,和稀奇古怪癖好的漫漫长路上的风万里,却对再一次翻越舆论的风口浪尖毫不知情,现在,他正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,专心致志清理体内傲长空留下的东西。\r \r   手铐间的铁链延伸到两拳长,仍然很不方便,风万里没法向后绕,够到穴口,只得蜷起腹部,双手从胯间越过分身,借助工具慢慢处理。他身形颀长,四肢其实算不得短,可这么个埋头躬身的模样,瞧着颇像小猫熊一类圆滚滚的生物,探着短胖的前爪在捋腹部的绒毛。\r \r   不多时,风万里累得气喘吁吁,泄气似地直起酸痛的腰,仰脸百无聊赖地数头顶莲蓬头的孔,数着数着就开始发呆。\r \r   傲长空和女人做爱有些很特别的讲究。\r \r   把初尝人事那次除开,他很少直接提枪上阵,对浇灌陌生的躯体更有所避讳,仿佛轻率交付的不仅仅是一股微凉过体温的黏液,或许还有……责任,爱和独占欲,就像古老的神话般寓意无穷。这份颇具原则性的坚持使得他在拿钱办事的莺莺燕燕们间口碑极佳,对女性而言,频繁服用避孕药极伤身,更不必说所有已知形式的堕胎流产,难得碰上这么通情达理的主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\r \r   不过,早在和少女确立关系前好一阵子,傲长空的讲究就基本失去了用武之地。初恋划上休止符的同时,烟花之地的徜徉亦宣告终结。时隔多年,在另一个同样是男人的人身上,他不得不克己复礼,尽量避免在那具他欲罢不能的身体内迎接高潮。\r \r   离受聘为城主对口家庭医生只差一张正式聘书,换言之,每天都在白做工的岳纪哲,则更倾向于用冷热暴力双管齐下提醒傲长空,优待伤患就是关爱医生。能有哪怕三天对城主大人眼不见,心不烦,从而感到人间大爱长存的话,医生的拳脚或许能酌情不那么招招到肉,脸也可以不像臭得正好的豆腐,铁青铁青的。\r \r   风万里大病初愈,身体还很虚,每每“啪叽”一声扑街在傲长空的淫威下,立即触发庸医的固定掉落。这种日常没能维持太久,他就被不胜其烦的岳纪哲暗搓搓拖去浴室。地面提前支起面化妆镜,风万里干杵在它和小矮凳中间,直到岳纪哲发话请他坐,风万里这才温驯或者说木然坐下。对方再提供一个指令,微张的膝盖就缓慢打开到极限,完全程式化的服从。\r \r   “这是我最后一次碰你。”\r   \r   风万里恍若未闻,半举着手腕坐在禁地的镜像前,擅自合上了疲惫的双眼。\r \r   如今只有这两扇窗,还会泄露他灵魂深处的酸楚。\r \r   决定权根本不在岳纪哲手上——一张空头支票。即便兑现亦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,对改善处境的可能,风万里已然不抱有任何希冀。\r \r   岳纪哲理解他如今的心情,庸医缓缓蹲下来,目光和青年的锁骨齐平,双手垂在大腿间摊开,空空如也,以换取他的信任:“我会教你怎么使用这些工具,以后,你可以靠自己进行比较彻底的清洁——本来这就是你的身体,”他自嘲似的低叹,好像终于解开什么旷日持久的误会,继而感慨醒悟得太迟,“它属于你一个人,所以只有你,应该照顾好它。”\r \r   睁开的碧眼映着岳纪哲诚恳的眼,一丝触动后,却陷入了更深的茫然:“……对不起。”\r \r   “打住,打住,你可没什么对我不起的,更不必承我什么情。”庸医敬谢不敏:“我怂恿你自力更生,不过是嫌我的利用价值贬得不够快而已。”\r \r   风万里的岸然道貌极具迷惑性,其实质不过是如日中天的人生紧急刹车遗下的车辙,某种称之为惯性的从容。自信——或者不如说,自负——所建筑的坚实地基早已蛀空,穿梭着敷衍的风。\r \r   他的潜台词是什么,愧疚恶意揣测了岳纪哲的动机,抱歉这段日子以来给对方造成的困扰,抑或,根本就是对自己不能、不肯乃至,不屑于抱残守缺表达遗憾?\r \r   何等傲慢的自暴自弃,风万里对不起的究竟是谁,萍水相逢的岳纪哲,还是被他的骄傲一再轻践的自己?\r \r   损友家师哥再次被他耿直的说法唬得一愣一愣的,岳纪哲于是乘胜追击,手把着手给风万里示范最行之有效的清洁办法,滔滔不绝地介绍如何借助呼吸的节奏来管控内壁的运动,怎样根据所需选用成分不同的灌肠液,以达成清洁、治疗和保养三合一的效果。其讲解之精准到位,让人不由得对他的私生活浮想联翩。\r \r   艳光四射性冷淡的合法流氓话音落定,深吸一口气,颇有股绝世高手收剑归鞘,雄踞某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,睥睨天下的气势。\r \r   开玩笑,作为众多小鲜肉中出类拔萃的老腊肉,老师钦点的助教,岳纪哲当年领队实操的时候,场面不比这个大多了。只要保持这是科学的、严谨的正常教学活动的心态,自然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。\r \r   小青年的三观崩得妈都不认识,望向他的眼神到最后,整个都不太对。等按照惯例,搜刮了套傲长空的换洗衣物给他穿上,内裤牛仔袜子裹得暖暖和和,没办法套上的衬衫展开来披在他肩头,岳纪哲才发现风万里不大对劲。\r \r   庸医俯下身,一脸深沉地和小青年对视。\r \r   风万里面红耳赤,还没回魂,濒死般的眼神瞧着跟饺子馅儿似的稀碎。\r \r   —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医生。\r \r   ——别赞老夫,要脸。\r \r   今天的岳纪哲,依然殷勤地在损友后院里四处放火。\r \r   硬汉从不回头看爆炸,一个转身走得潇潇洒洒,从此对不起,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。\r \r   蒙在鼓里的傲长空几次三番请他不至,撸齐袖子眼见着要以武会友,风万里这才向对方提出交涉,连说带比划很久。\r \r   傲长空总算明白,自己又叫庸医摆了一道。尤其得知岳纪哲传授的大致内容后,他嘴角抽搐,眼神微妙,咬牙切齿骂句“庸医”,说不清是什么情绪。\r \r   “我……我那里的伤,也差不多痊愈了。”手铐在胸口,不方便摆事实讲道理,风万里便象征性地提一提胯,朝傲长空举起手腕:“放开我。”\r \r  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,这是他第一次,为自己,向傲长空提出要求。\r \r   傲长空答应得很爽快,以致于风万里几乎不敢相信,被他那么轻描淡写抛过来的单纯只有磁力锁的开关。能源之城的城主夹着公文包,在写字桌前坐定,哈欠连天地掏出数据板,滑过了几页还没听到身后传出什么动静,回过头,那个人还跪坐在那里,握着开关一动不动。风万里感受到他的目光,微微抬起头,似等着什么般,静静注视着傲长空的唇。\r \r   ——他,在等他开条件,设置新的限制,作为等价交换,那么理所当然。\r \r   傲长空刚读出这层意思,眼角眉梢没来由的那么点惬意,瞬间消失无踪。他漠然扫了眼一直贴身存放的开关,风万里接住它的时候,上面应该还带着他的体温,然而,风万里会意识到吗?事到如今,他对风万里做下那么不可饶恕的事,摧毁他们间仅剩的一点情谊,以犒赏欲望的野兽后,居然还希望讨好风万里。\r \r   那份披着仇恨伪装,对彼此都过分残忍的感情,潜意识里竟仍在贪图风万里的回应,他还想要怎么折磨对方——傲长空,你何其自私,何等狠毒,你还想要他,崩溃到什么地步?!\r \r   “东西我既然给了你,就不会再收回,不过,”傲长空转过身,若无其事道,“你一收拾干净,就给我乖乖照原样锁回去。”\r \r   后来,同样深感被岳纪哲坑害不浅的风万里自我反省,到底是正红旗下长大,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,阶级斗争经验相当匮乏,对顽固势力改恶从善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……用人话说就是,时常被傲长空故意找茬,处境越发水深火热。自从风万里用实际行动证明,叹为观止的学习能力在收拾残局的必备技能领域照样畅通无阻后,没了诸多限制的傲长空宛如脱缰的野马般肆无忌惮,其结果就是,善后工作异常繁重,且有不断上升的趋势。\r \r   傲长空还会变着花样从中作梗,挑三拣四,尽显统治阶级剥削奴役劳动人民的丑恶嘴脸。\r   \r   锅的扣法,通常是这样的——\r \r   “我回来前,这里师哥自己弄过?”\r \r   “……嗯。”\r \r   被傲长空以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乒呤哐啷地提溜上床,或仰或趴地双腿大张的风万里支支吾吾。傲长空喜欢把他的一条腿扛在肩上,裹一层润滑液在指尖,有时干脆只嘬两下,扩开穴口,打着腕上通讯器装配的探照灯,凑过去仔细检查。\r \r   “稍微深些的地方,根本没有认真洗干净,这么敷衍了事,让我很为难啊。”\r \r   他拔出手指来,在风万里眼前晃:“要是你因为这种事生病,我岂不是又要用热脸去贴那个庸医的冷屁股?风万里——”\r \r   傲长空露出个绝对邪恶的微笑:“你自己说,应该受什么罚合适?”\r \r   前两次他展示的时间很短,风万里压根没看清究竟有没有秽物。后来傲长空放个屁连脱裤子都省了,光溜溜的手指除开润滑液什么都没有,更让坚持用事实说话的风万里不能忍的是,傲长空有次蒙起他的双眼,把他锁在一起的手腕翻过头顶,枕在颈下,如法炮制地索要精神赔偿。\r \r   “不知道”、“不要”地拒绝过,“还不都是你”地反抗过,在蛮不讲理的傲长空面前统统无济于事,不得不听之任之,成天早晚不落,被他这么拉着没羞没躁地滚卧室。偶尔刚浑身酸痛地爬起来,就见床头柜上傲长空新买的情趣小道具,下面压着使用说明,还有写着深度、时间、档位要求,以及不痛不痒威胁的便签。\r \r   “……真的在里面?”\r \r   风万里每每回想起第一次,傲长空触及他体内犹在微微震动的道具时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,都恨不得扭头撞死在墙上,总好过被自己蠢死。让风万里感到无所适从的不止自己的轻信,还有变得越发奇怪的身体,它对性爱的恶心与排斥依然根深蒂固,以至于某次交合过程中,他毫无征兆地发出阵不合时宜的干呕。\r \r   ——呵呵,看看他的措辞吧,“不合时宜”?\r \r   那么,在如今的你心目中,正确的态度……应该是什么?\r \r   甘之如饴吗?\r \r   欲仙欲死吗!\r \r   风万里望着大号针筒内逐渐缩短的液柱,忽然闭上双眼,精疲力尽似的靠在墙上,仰起脸,咬牙一气将液体尽数推入。肠道因其特殊的神经类型,刺痛的反馈不及体表组织,却独独对胀痛异常敏感,耐受力极低,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风万里冷汗骤下,仿佛只有如此,长划而落的泪水,才得以名正言顺。\r \r   他缓缓抽出针管,被满满占据的感觉,不再总是能裹挟他回到那座永远的梦魇。风万里放任自己流泪、呜咽,抵着墙壁剧烈唏嘘,握在手心的那根分身蠢蠢欲动,却被精致坚硬的合金笼子囚禁,无法顺利勃起。\r \r   那声突兀且尖锐的异响当时就让傲长空变了脸色,径直抽身,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刻意,将他推下床去。风万里跌在地上,不知所措地支起身,铃口滴落的蜜液骇得他脸色惨白,慌忙伸出手,一把捂住干呕不止的嘴,同时去扼杀耀武扬威的欲望,不想竟就此在傲长空面前发泄。\r \r   那之后,他的分身上便多出这么一道限制。\r \r   风万里炽热的吐息里,响起一声迷乱的低唤:“傲长空……”\r \r   拇指和食指摸索着捏住根部,迟迟未使力掐下。\r \r [newpage]\r [chapter:◤长空万里如彀◢  营苟·ⅩⅩⅡ]\r \r   能源之城例行公休日定在周四,按照规定,除各军区城防部队、治安联防处和医院外,所有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,原则上仅提供服务至当日早上十点。其余时间,对外窗口由交互系统接管,各单位管理层召开内部会议,进行本周工作总结,下发新的文件,随后由负责人向上级部门做例行汇报。\r \r   普通职员则能尽情享受假期,好迎接下一个循环。\r \r   非一般的城主大人,这天脚底抹油溜得贼快,被早有所料的相星渊逮个正着。堂堂城主大人没胆威逼,只好利诱,又是点头哈腰,又是赌咒赔笑地缠得自家副官松了口,丢下“别关通讯”的嘱咐都没来得及说完的相星渊站在原地,转眼跑得没影。\r \r   相星渊一脸冷漠。\r \r   换在两周前左军将军定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跑他,其时傲长空也用不着相星渊特地去拦,正相反,他兢兢业业到对超负荷工作淡然处之的相星渊都坐不住,提醒了他一句身体为重。\r \r   神清气爽的城主报以揶揄,说相星渊近墨者黑,他隔老远就嗅出股老妈子味,还以为是星天罡。\r \r   「系统提示:日常抹黑星天罡(1/1),请到任务对象饲主处领取奖励。」\r \r   顶缸人士自然不知道他有特殊的补魔技巧。\r \r   偷跑撒欢的傲长空没有立即摸上天枢,而是钻进母校“天诺”的图书馆,拷贝些风万里爱读分类下的新书揣上。路过贩售机时他本想刷两包烟,蓦地想起风万里不怎么喜欢他抽,心念兜转间,手指已连触几下,机器下方的出货槽顿时横七竖八地堆起了利乐罐。\r \r   一路上,和城主打过照面的天枢守军均收到牛奶、燕麦粥、咖啡和果汁等公休日福利,无一遗漏。尽管笑容始终和蔼可亲的傲长空缺乏口头慰问,每个人依然感动莫名。傲长空从悬浮梯到辕门,沐浴在他们的注目礼里,差点被自己蠢到哭出来。\r \r   拐进卧室后,他立马靠在门上点起根烟冷静冷静,随后直起身,若无其事地把数据卡抛到风万里腿间,拆着仅剩的那罐燕麦牛奶往城主府的小厨房里拐,打算热热再给风万里。\r \r   路过写字桌时,他突然顿住脚。\r \r   桌上的文件显然被翻看过,那人还顺手替他分门别类理得整整齐齐,傲长空要想辜负风万里这股坦白从宽的勇气,非得选择性失明不可。他把牛奶搁在桌沿,抽出数据终端正下方的一沓材料纸,隽秀的笔迹穿插在他潦草的手书间,似从前般力透纸背,终端内的浏览痕迹亦未删去。\r \r   ——所有傲长空感到棘手的地方,风万里都有留意。\r \r   “师哥,你可真不安分。”\r \r   傲长空放下轻颤着的材料纸,手握成拳,缓缓抵在其上,目光落回到风万里胸前的双手:“还是说,我给你的自由,你嫌太多了……?”\r \r   风万里微怔。\r \r   云幂灯暂且偃旗息鼓,暗中收缩势力,为拉锯战做准备。傲长空由此取得阶段性胜利,再不必身先士卒,天枢天璇两头跑,便开始带些没处理完的公务回城主府。大约是上周公休日前后,风万里记得,望着径直栽到地上的纸张,素来井井有条的他当场强迫症就犯了,转念一想,觉得没准这又是傲长空的试探,只好逼自己眼不见为净。\r \r   后来风万里发现,原来那单纯只是乱,乱得肆无忌惮,乱得叹为观止,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能逼死强迫症的乱,便动手替傲长空收拾,不知怎么,就坐下来将文件啃完了。\r \r   职业病没得治。\r \r   “……他们之中,不少人在你我年幼之时就和老城主并肩作战,有功于能源之城。你这么做,”风万里轻叹,“会闹得人心惶惶。”\r \r   “不问自取是为贼”,道理不辩自明,风万里并不否认自己的做法不够正派。可傲长空已经明确表达了不满,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话,他觉得,很可能得在这个话题上无休无止地纠缠下去,索性先搁置争议,讨论比较核心的问题。\r \r   拒不认错,并直接选择回避的策略,连同风万里最终还是趟起这趟浑水的挫败感,成功激起了傲长空的逆反情绪:“那你知不知道,他们犯的那些罪,一桩桩,一件件,加起来够把他们每个人杀个十几回!我要处决他们,还得操心好一阵,怎么才能避免重样。”\r \r   “就算证据确凿,涉案人员均难逃一死,也应该分清谁是指使者,谁是胁从者,依罪行轻重量刑。这样才能够服众,不至于你的威信受损。”\r \r   在风万里看来,傲长空现在完全是在抬杠:“更何况,眼下并不是战争状态,原则上,你无权跳过军法处,下达判决。”\r \r   傲长空风头正劲,尾巴能翘到天上,又有那夜蓝魔蝎帐前争执的前车之鉴在,风万里只得字斟句酌,努力让自己泼冷水的姿态不那么令对方反感,然而内心深处,对于能否成功让傲长空意识到潜在的威胁,他持悲观态度。傲长空虽然还认他这个师哥,但风万里越来越觉得,对于傲长空而言,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泄欲物,那个饶舌式的称谓,或许和蓝魔蝎口中的“将军”别无二致。\r \r   因为他的顺从与配合,傲长空的使用反馈优于蓝魔蝎,所以适当地给予他一点自由,仅此而已。\r \r   一旦天枢迎来它真正的主母,他就将被立刻清理进城主府的私牢。\r \r   ——是,风万里最终接受了这个身份,这种生活,以及所有他曾笃信自己宁可选择轻生,亦不肯屈就的一切。\r \r   他更明白,凭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,现在完全是在自讨苦吃。\r \r   可风万里仍然想提醒傲长空——虽然,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,不知道是否有意义——他终究开了这个口,告诫对方建立在恐惧之上的政权绝不会稳固,必须警惕铁血手腕一手造就的百喙如一、道路以目,而不是沾沾自喜。\r \r   傲长空不敢相信这么大言不惭的话,风万里真说得出口。\r \r   “我的威信?军法处?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!我告诉你,不等军法处的酒囊饭袋拖个十天半月,那帮龟孙子一早把我里外全骂臭,哪还容我有你口中所谓的威信?”\r \r   他起初还自我开导,风万里被他拘在天枢,消息不及外头灵通很正常,所以一而再再而让。风万里倒好,拿着鸡毛当令箭,一直在故意挑自己的刺,好像他不跟傲长空唱反调就浑身不痛快似的。这就算了,傲长空想不通,这个人怎么就不能、好歹明哲保身那么一次?\r \r   对方自然流露出的忧虑背后潜藏的某种可能,更让傲长空如坐针毡,他的语气愈发不留情面:“难道,就因为我是城主,所以要受这门子窝囊气吗!”\r \r   “那就冲我来。” \r \r   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\r \r   “如果你一定要找人出气才能够冷静,尽可以冲我来。”\r \r   公关部给出的民意调查和舆论分析报告,风万里一并读过,每一页,逐字逐句,看得异常认真,却无论如何瞧不穿傲长空的心思。恨风万里入骨的傲长空,为什么会放任舆论的矛头发生调转,甚至……但是可能吗,傲长空可能在削弱针对风万里的声音这件事背后,推波助澜么?\r \r   为什么傲长空会这么做,他有什么理由为……区区一个玩物,做到这个地步。\r \r   风万里不懂,仿佛双眼生着翳的病人,徒然睁大双眼,仍是雾里看花。甚至,眸中的云翳早已蔓延到他的心,将它整个裹住,风干成密不透风的壳。\r \r   就在这一刻,风万里听见那个坚硬的存在发出声清脆的裂响。\r \r   ——有什么东西,即将破茧。\r \r   他抿抿唇,挤出一抹苦笑,好像已经窥见了卵壳内孵化的丑陋飞蛾,于是毫不迟疑地伸出手,企图打断它的羽化:“你也说过,叛徒怎样都无所谓,受任何惩罚……都是应得的。”\r \r   “……呵!”\r \r   傲长空寂然片晌,猛然极用力地冷笑,听起来像是咳嗽。\r \r  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欲望在风万里那里,等同贪婪,只是自私,不堪入目?这个男人一点一点,扼杀掉内心深处真正的欲望,把所有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拒之门外,仿佛感染病毒的系统,千方百计地删除管理员权限写保护的组件,眼见着自己程序错乱,终至崩溃。却纵容甚至蛊惑傲长空占尽这天下所有的好处,配他弃若敝履的这一切。\r \r   ——这种慷慨,风万里,我不愿受。\r \r   “你说得很对。我应该找你发泄,转头对‘人’才能笑脸相迎。”\r \r   他刻意将那个意有所指的字眼咬得分明,如愿捕捉到风万里眼底的那丝挣扎。\r \r   “不过拜你所赐,我今天心情非常糟糕,所以需要点……新的花样,”傲长空确认着什么似的眯起眼,“哼,过来。”\r  \r   傲长空一手拉出写字桌下的座椅,张开两腿,指间夹着数据板,一下一下敲击扶手,接连下令,俨然认可了风万里发起的“交换”:“跪下。脱。”\r \r   对方言出必行的性格风万里清楚,撂下的狠话等于告诉他,下一步在程序上会做个漂亮样子,算是纳了谏。他暗自松了口气,躬身把傲长空送给他的数据卡小心拾在手里,替了床头柜上的磁力锁开关,依言下床走到傲长空面前,屈膝跪下,慢慢把下身衣物褪到膝盖。\r \r   “做给我看,风万里。”\r \r   傲长空以脚尖掂笼中低眉顺眼的分身,悠悠道:“就现在。”\r \r   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傲长空你——唔!”\r \r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  “嘘——别忘了,你只不过是我的泄欲物,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,没资格直呼我的名字。”\r